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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原来进村收购柑桔的商贩不知怎的没来,家里暂不摘果,我也就没事做,便到村边的田野里走走
时候临近深秋,却没有秋高气爽的天气,只是迷茫而阴晦
我从高大的竹丛下走过,踩着各种厚厚的落叶,悉索作响;树上的秋鸟因我的唐突造访而朴愣愣地飞远了
顺着小路缓缓独行,我走到曾是记忆中自家的两块地边,我还记得这块地承载了我儿时太多的汗水和欢笑
现在,地里种满了桑树,叶子青青
刚好有人在采桑,原来是儿时的伙伴,就闲聊了一下,得知这地已不再是我家的了
地边的坡上,是生产队时期种下的茶油树,目前好像没人管理,油树间长满了杂草,但树上却挂着沉皮亚诺曲线皮亚诺曲线的青皮的茶子果
小时特爱捡它们来玩
茶树林里,也曾是小伙伴们在冬季用铁锚和竹笼(乡间自制的捕鼠工具)捕野鼠的好地方
通常是傍晚去装埋好器具,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收回来
夹到老鼠了,就把它弄干净,腌上盐,再放在火灶上烤干,就成为那个年代里的美味佳肴了,但现在却难得吃一回了
这小坡底的路边,以前还有个水碾房,现在也没有了,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
于是,我的心里悄悄地涌起了一点点感伤来,本来已略显明朗的心情,又变得暗淡了
后来,我又穿过田野,走过小河边,把村子整整绕了一圈,怅然若失地回到家里,呆呆坐着
我曾经有幸作为一些报刊的特邀记者,专门采访过一些常书鸿先生的学生和同事,他们后来成了著名的专家和学者
和他们交流时,我问的最多的是什么力量让他们那样执著,甘愿承受着与家乡巨大的反差和常人难以忍受的困难与寂寞,可是,对于年轻时候所经受的磨难,他们几乎都是一笑置之
我想在酒醉的状态下死去一定不会痛苦的,他的头是让淤血弄肿成那样的
出事前不久,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――梦见自己掉进酒缸里,衣服一片片地脱落并溶解在酒里,剩下一个赤身的他
他告诉我的时候,忧心忡忡的,我不知道这竟然就是一道谶机
王好杯中物,我好茶,不知道茶与酒的优和劣区别在何处
我知道茶可清心,酒能乱性,另外,在清晰的思维下静静地承受痛苦好呢还是让酒精来自己好点,这个恐怕不大好争出个高低来
王新昌曾经喝过我的茶,说这么难喝跟中药汁似的,我说你懂个屁,他说还是酒好,一杯酒入喉,神仙似的,什么事情都忘了
我在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,是想了许多事情,这人活着也就七八十年时间,除去光屁股的童年和腿脚不灵便的老年,掐头去尾一下,也就三四十年的好光景,还要为生活而打拼,在成功之后快乐,然后承受失败的痛苦,这么一番折腾,头发悄悄就白,皱纹也上了脸,不找点乐子,是有点对不住这短短的三四十年光阴啊
那就喝酒,或者在口袋饱起来之后去嫖去睹?我觉得王新昌就喝点酒,这样来找乐子,的确不算是什么过份的事情
那么,他死于酒,是不是一种不幸呢?对于他,或许并不一定是,只要阴间黄泉道上仍有酒喝,在哪儿喝不都一样?殡仪馆在后山坡上,一溜的淡蓝色屋子,背景是一片新开挖过的红土坡,像流淌并凝结下来的血一样,黑紫色的,将淡蓝色的殡仪馆拥在怀抱里
在开挖的紫红色的山的伤口上边,长着一些稀疏的松子,这里的土太贫瘠了,树瘦弱委顿,像一些贫困家庭的孩子一样
有的树顶梢已经没了,秃着尾巴,苍老、无奈、垂垂欲倾,踣踬踉跄
草也瘦弱低矮,只有狼箕草长得茂盛,像一片灰绿色的苔藓一样,布满坡地上的陈积壤
我碰到一些黄栌树,也长得低矮委琐,叶子红得像刚流淌出来的鲜血,我怀疑这是从树梢头流出来的血,而这树底下是那些已经化为灰烬的亡灵们
风从松子里钻出来的时候,发出一种尖利的怪叫声,吓了我一跳,头皮上一阵阵地发麻,右眼皮直跳
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
那天晚上,我睡觉都不稳,老是从恶梦里醒来,一次次地浑身大汗
我感觉这和王新昌或他的死亡有关,就开灯把那瓶酒拿了出来,倒满了一杯,走到窗口倒了下去,我嘴里喃喃着,王新昌你小子就别再吓唬我了,这酒你就拿去喝了,你得快点,说不定那边也有你这样的酒鬼,来和你抢着喝,我就管不着了
我感觉斟酒和倒酒的时候,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,真见鬼,我这是怎么了!
突然,小公主离开了老师,跑到人群中,在火炉旁跳着她自己美妙的舞蹈
她的脚步轻盈,双手微微举起,她的舞裙轻柔地摇摆着,就像天上宫殿里的Chang娥长袍,像世界上的蝉一样美丽,就像大片的苹果花簇垂在山谷,她的脸上闪烁着火花
要么是我对他们缺乏了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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